他们走到重文宫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里,这边被一排茂盛的松树遮挡,冬日于此处看雪景是很美的。便是此刻,不走近了,也不容易现里面有人。李洵早已等候在亭子里,看见沈榶来了便眼睛亮亮的。
沈榶被他这么看着,很有些不自在,轻咳一声让小碟守在亭子外面,自己走进亭子里:“我昨日撞你手腕时,察觉你脉象不是很对劲,所以今日叫你来再把把脉。”
这些他在信里已经和李洵说过了。
沈榶顿了顿,又道:“即便……我们也是共同经历过许多的伙伴,我是把你当朋友的。”
他瞄了一眼李洵,李洵却只看着他不说话。
沈榶看他这副样子,心里莫名有些烦躁:“把手伸出来吧。”
李洵便乖乖把手伸了出来。
沈榶搭上他的脉搏,却微微蹙了蹙眉。
和昨日的……不太一样。沈榶又把过另一只手,细细看过李洵的面色,那层笼罩在他面上的黑气也淡了许多,这才终于确定了。
昨日李洵有一些中毒的症状,今日却已消散了大半,如今的脉象倒像是之前中过毒,现下余毒未清的样子。他沉思片刻,才问道:“你以前中过毒?”
李洵被他搭着手,又盯着脸细细看了半晌,早已心猿意马。这会儿被沈榶问了两遍才回过神,点头道:“中过,五岁的时候。”
沈榶一惊。
李洵倒不觉得什么,他已经不太记得这件事了,都是长大后听别人提起。当年淑妃不仅想要毒死三皇子,也像毒死李洵。只是李洵比较挑食,尝了一口那点心觉得有怪味便丢下了,中毒不深救了回来。
沈榶想到他小小一个人儿被中毒折磨,心里有些同情,但是:“不是那么久远的。”
他想了想:“感觉很近,应当不过一个月时间。”
李洵一个月前生过什么,连沈榶也知道。二人对视一眼,难不成李洵上次失魂,不仅仅是因为法术?
虽然沈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……昨日他摸到的脉象又是怎么回事呢?难道是接触太短暂,判断错了?
正这时,李洵从怀里拿出几个香囊:“你帮我看一看,这些香囊、香料可有问题?”
这些都是贵妃派白檀之前布置在他寝殿的。
沈榶挨个闻过了,却并没有什么问题,甚至还有些安神的功效。这倒让李洵有些诧异了。
沈榶又想起一事来:“那日我们在毓庆宫门口,听到你要杖毙御厨……”
李洵有些尴尬。不过这会儿,沈榶在他面前算是大夫了。他思索一番,便将那日身体的不正常之处告知了沈榶:“我附体到大公子身上之前,便常有头疼的毛病,也常常火暴怒。但在大公子身体里那段时间,脾气却好了许多,我那时就有所怀疑。”
沈榶点点头,人有病痛在身,脾气暴躁其实是正常现象,不过总是头疼就有点值得怀疑了:“你之前都没宣过太医?”
“宣过,御医也总说什么余毒未清,或说是因睡眠不足,只能慢慢将养着。之后我从大公子身体内回来,头疼许久不曾作了。结果那日在毓庆宫,喝了药,又受了一点刺激,便头疼得不得了,整个人天旋地转的。之后我也查过了那药,却并没有问题。”
这件事疑窦颇多,想来也不是三言两语间便能破解。沈榶也没了头绪,只能叹气道:“我先给你开个方子,你可让御医查验,先吃上几天把体内的余毒清了再说。之后……再慢慢观察吧。”
沈榶道,“你没去毓庆宫时便不头疼,到了毓庆宫便病,还是少去为妙吧。”
这件事想也知道,贵妃脱不了干系的。
李洵也是这么想的。他既然一时查不出贵妃用的什么手法,那就把摆设全丢了,把宫人全换了,自己开设小厨房不经过御膳房的手,也不再去毓庆宫,让贵妃和她的人没有接触到自己的机会。
昨日他已去太妃宫中,请太妃给他换一些伺候的宫人。今早也禀明了嘉文帝,获得了开小厨房的允准。
贵妃若还想害他,便需要主动出击,这样一来用的什么手段,也就容易知晓了。
沈榶又递了一个叠成三角的符纸给李洵:“我亲自画的平安符,你随身放着,以后别人用法术,除非高我数级,不然都害不了你。”
李洵去接他平安符,却不止接那平安符,而是趁机拉住了沈榶的手。沈榶立刻像被烫了一样甩开手:“有事说事,别拉拉扯扯的啊。不要轻易越过朋友的界限!”
李洵:“……”
他十分委屈,谁要和你做朋友了?“你为什么不许我纳那安远伯小姐?你是不是对我还有些情谊,只是有所顾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