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也有火。他们被困在这院子里了。丫鬟侍从们哭叫着拥在一起,急急往后退。
而正房和厨房的火也越烧越旺,烟也越来越浓,一点点积压着甘霖院的空间。
沈榶鼻子动了动,闻到了门板上的气味:“是油。”
做饭的菜油。且门口还能看得出柴火的痕迹,约么这里面有厨房的人的手笔。
赵婆子……沈榶恨得牙痒痒,这次是真的后悔那天没将那滚烫的白粥给她灌下去。
小碗怕得搂着盏儿的胳膊,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:“难道我们就要被烧死了吗,呜呜呜我好害怕……我最近都没见过我娘,我好想她……”
盏儿心中也恐惧难过,只是无言地搂住小碗。
连小碗都哭了,那些年纪小的丫鬟侍从就哭得更大声了。
李洵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:“该死、该死……”
沈榶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,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应对火灾的知识,为数不多的只有电视剧里看来的那些。这会儿一院子的人都慌得不行,他只能站出来指挥:“都别哭了!听我的,咱们必须自救!”
他的目光迅在院子里掠过:“现在所有人,去没有烧着的厢房里,找没喝完的茶水打湿帕子,捂在口鼻上。”
就算沈榶不具备专业的应对火灾的能力,也知道其实火场中,大部分人不是被烧死的,而是被浓烟先呛死,之后才被烧。“然后将房中的桌子、椅子、小凳儿全都搬出来,咱们翻墙出去!”
甘霖院的院墙大约两米高,平常倒是很安全,这会儿没有梯子根本看不见外面,也翻不出去。这么大个院子,想来不是每一处都被堵死,沈榶仔细打量,看着有几处院墙外并不见红光,应当是没有着火。现在也只能先翻下去看看,就算下头围着人,也要拼一拼试试!
沈榶喊了一遍,但响应他的人寥寥无几,小丫鬟小侍从们都吓得六神无主,浑身瘫软了。他只能继续扯着嗓子喊,李洵烦得额头青筋直跳,从前那些宫人的聒噪仿佛又萦绕在耳畔,气得他挨个拽着人的脖领子叫他们清醒振作:“想活命就赶紧照做,不然才真的要被烧死在这儿!!”
好半天这些人才手软脚软地爬起来,按照沈榶的话各个屋子去找茶水和手帕,然后搬桌椅出来。
沈榶犹豫了一下,也往自己房间走去,却被李洵一把揪住了袖子:“你别乱跑了,等他们把桌椅搬出来,你留在这儿指挥就行。”
他见沈榶刚才睡梦中被呛了烟,很不舒服的样子,一直咳嗽,有些心疼。
“我有东西落房间里了,顺手去拿来。”
沈榶道。李洵却仍不放手,不悦道:“什么东西,值得连命也不要了!”
“哎呀,哪里有那么危险,还没烧过来呢。大家不都去搬东西了,怎么我去不得?”
沈榶本是想拿那张他白日里画好的召魂符。今日挥实在不错,加上朱砂里滴了血。他怕之后,短时间内画不出这么好的符了。
他还盼着救活太子,好当侯爵呢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,万一这段时间有别人抢先一步,或者太子的身体坚持不了太久,饿死了怎么办?时间是非常宝贵的!
不过看了一眼抓着他不撒手的李洵……
李洵正想说,别人的命如何能和你比?
在他心里,人的命本来就有贵贱,分三六九等的。这满院子的小丫鬟小侍从,固然李洵不希望任何人出事,但非要他选的话,他自然不希望是沈榶。然而却听沈榶期期艾艾道:“……你送我的小兔子还在里面,我一次也没佩戴过呢。”
李洵一愣神,心口像是被什么击了一下,手上就被沈榶挣脱了去,眼见着他跑了。
而这时,小碗正好也回来,手里拿了几张浸湿了的帕子,先递了一张给李洵:“公子快遮住口鼻!”
又举着剩下的,四下寻找沈榶:“小碟呢?又跑哪儿去了!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!”
确实很不让人省心,李洵心中也这样腹诽,身体却不知怎么的,从小碗手里抽走了剩下的帕子,往沈榶的房间追去。
“???”
小碗大惊失色,急得直跺脚:“公子,公子!”
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!!
沈榶回了房间,先将桌上的茶水打湿了手帕捂住口鼻,又将夹了符的书拿在手里,这才又去找那只木雕兔子。那兔子本被他压在枕下,然而这时候去找,却不见了。沈榶犹豫了一秒是继续找还是就此离开,忽然听到李洵气急败坏的声音:“怎么这般磨蹭!”
沈榶:“……”
这下他少不得装模作样找一找了。
见沈榶口鼻处已经捂了一张帕子了,李洵顿了顿,还是把自己手里那张也糊在了沈榶脸上。沈榶被他捂得险些跌倒,连忙扶住床头稳住身子,也正因为此现了那木雕小兔是掉进了床头缝隙里,又因为推床头被推动缝隙变大,而落在了地上。
沈榶挽了挽袖子,将书递给李洵:“公子先帮我拿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