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也正合了沈榶的心意:这都是他的预定养老钱呢。一行人跟着管事绕过了两道门,便进了一个小院,院子里有五六间房,此时俱被黄铜大锁锁了,门上还贴着封条,上面盖了福昌伯府和盛国公府两府的大印,已经有些泛黄褪色了。
“夫人的嫁妆都在这里了。自五年前夫人仙去,便封存在这里,钥匙咱们府上并没有,而是在盛国公府三少爷手里。当年清算的单子,也是咱们府上和盛国公府上各一份。”
管事的犹豫片刻,对李洵卖了个好:“公子放心吧,夫人的嫁妆咱们时时派人来巡视,一个铜钱都少不了。”
沈榶透过窗缝看去,只见房中大箱子一只摞着一只。其实时下京中公爵至伯爵人家,嫁妆里现银有个三五万两已是多了,毕竟嫁妆里还会附带商铺、庄子、田地、布匹、珠宝……这些也值很多钱的。除了商户人家嫁高门,鲜少有带数额如此之巨的现银。
关云英是在临终前将自己嫁妆里的铺子、庄子和一些不好封存的东西全折了现银,加上她婚后经营有方,才有几十万两的数额。
现在想来,关云英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。若庄子铺子留着,不说还要另挑选可靠的管事,有柳玉拂和伯府的一众刁奴在旁虎视眈眈,也少不了被扒掉几层皮。宁可少赚一些,至少保全了。
这全然是一片慈母之心,为唯一的哥儿计深远。沈榶不知为何,只觉得心口酸,鼻子也酸,连忙偏过头去。
这一晚仍是沈榶轮值。小碗倒因为吃醋,抢着想上夜,却被李洵赶走了,非常伤心的样子。沈榶都无语了:“公子干嘛不让小碗来?难道觉得我伺候的好吗?”
让小碗来伺候,放他回去修炼好不好?
李洵诚恳道:“平心而论,再没比你伺候的更差的了。”
沈榶气结:那你还让我伺候,你抖m啊?
“我见不得人偷懒罢了。”
李洵道。
“我还偷懒?我上至抄家下至厨房,哪一样不是我在盯着。”
沈榶十分郁闷地嘟囔着,在榻上窝成一团。
李洵饶有兴趣地看着他。他现这小哥儿有意思的紧,干起活儿来是真有冲劲儿,懒起来也是真懒,还有很多毛病。在院子里干活一般只动嘴,还挺爱干净,不乐意吃别人剩下来的饭菜,一说让他伺候就耷拉着一张脸……尽管在心里数落着沈榶的毛病,李洵的嘴角却一点点翘了起来,连那背对着自己的一坨被子,也看出了几分可爱。
怎么回事。
李洵捂着自己的胸口,轻轻揉了两下。
这一夜值得安慰的是,李洵并没有又要起夜、又要茶水的。但十分奇怪,早上醒来,沈榶又在床上,枕着李洵的手臂,八爪鱼一样搂着李洵的腰。
沈榶懵懵的:“我怎么又在这儿?”
李洵淡淡道:“大约那榻太小,你施展不开吧。”
是这样吗?沈榶尴尬地收回扒在李洵身上的手,难不成又是自己起夜回来爬错床了?
他心里是有些不自在的,但看李洵面色如常,便也安慰自己:怕什么,大家都是小哥儿,搂两下也就搂两下了,没什么好尴尬的。
大家都是“姐妹”
嘛。
沈榶边穿鞋子边往外走,却忽然顿住了脚步,回头看向李洵。
大家真的都是“姐妹”
……吗?
第21章
沈榶僵住了。因为福昌伯大公子本身是哥儿,他便下意识认为这野鬼也是哥儿,还揣测过这野鬼和华统领之间是否有暧昧。现在想来,这完全是他的刻板印象啊,鬼魂附体还挑什么性别?
就说他自己,做任务的时候去那没有小哥儿的世界,不也是普通男人吗?
这身体里的鬼魂,明明男女老少都有可能啊!
沈榶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。靠,那自己昨晚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床上……不会是这野鬼想占自己便宜吧?
都怪自己一睡着就像头死猪一样,打雷都叫不醒。沈榶鬼鬼祟祟揪着自己的脖领子往里看一眼,似乎没什么异常,过了一会儿,又忍不住拉开看一眼。
李洵淡淡地瞟他:“你在做什么?”
沈榶干笑:“没、没什么,身上有些痒,不知道是不是被虫子咬了。”
也可能是他想多了吧,从概率上来说,这野鬼很可能就是个小哥儿,或是个女子呢!
那可真是“姐妹”
了。
盏儿奇道:“天这么冷了还有虫子?公子可被咬着了?一会儿让人拿药来熏一熏。”
正巧今日他们又要出门,公子素来不大喜欢那艾草的味道,让小丫鬟熏过了再通风,回来正好没什么气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