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后呢?”
“她问我们是不是现在还会一起睡。”
裴之澈说,“我感觉她欲言又止的,有点奇怪。”
祁绒心底一颤,黑暗中,他倏地睁开眼,困意已然全部消散。
裴之澈不觉得有任何不妥,还在自顾自地问:“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?”
由于祁绒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,便拜托了裴家多多照顾祁绒,这份照顾理所应当地落在了裴之澈身上。
裴之澈天天把祁绒往裴家拐,因此他们从小到大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睡在一起的。
上高中不久之后,两人先后分化出了等级,同为s级,信息素契合度绝不会太低。
许兰安为此找过裴之澈一次,告诉他等级分化后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了,高契合度的a1pha和omega是不可以随随便便睡在一起的。
裴之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。
但对方是祁绒。
他们从小如此,是最要好最亲密的朋友,这一点怎么可能因为一次分化而改变——
友情才不是如此脆弱的东西。
裴之澈一开始这么跟他亲妈许兰安说的时候,许兰安嗤之以鼻,告诉他分化能改变的事情非常多,a1pha和omega之间不可能有纯粹的友谊,更不可能还以朋友之名天天睡在一起。
但后来许兰安就没再反对了。
因为祁绒有一天晚上差点出了事。
那天半夜祁绒被饿醒了,因为不想打扰睡着的做饭阿姨,他半夜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。
煮面的时候他现厨房里有好几个剥好的蛋,也没多想,就顺手给自己加了个蛋。
祁绒先吃完面条,最后吃掉了蛋。吃完后他回房间睡觉,重新躺下还不到五分钟,他就意识到不对劲。
他的嗓子开始水肿、胀痛,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,接踵而至的是腹痛、头晕。
一连串的不适袭来,祁绒顿时懵了。
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睡得着,他强撑着朝裴之澈的房间走去。
裴之澈房门没锁,祁绒轻易地打开了门,走到裴之澈床边的时候,嗓子里的不适感加重,呼吸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,他需要很用力地喘息才能汲取到氧气。
祁绒慌乱地去抓裴之澈的手,嗓音嘶哑地喊哥哥。
好在裴之澈一叫就醒,一醒来就看见跪趴在他床边的祁绒。他打开床头灯,现祁绒身上起了红点,并且以肉眼可见的度越长越多。
祁绒眼泪汪汪地努力呼吸着,小声地跟他说:“我疼……”
然后就再也说不出话了。
裴之澈立刻打了12o,在此期间祁绒眼前越来越黑,身上的红点连成片,被接上救护车时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,抵达医院后他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抢救室。
医生说这是过敏性休克,引了呼吸衰竭,情况严重,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,表示会尽力抢救。
裴之澈几乎站不住脚,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察觉自己的手抖得厉害。他直直地站在抢救室门口,坐都不敢坐。
不知道站了多久,他觉脸上有点凉,用手去摸,才现眼泪已经不自主地流下来了。
时间已经很晚了,但裴之澈一直在抢救室门外守着。他无法接受祁绒会离开他的可能性,哪怕只有一点点。
那年他只有十七岁,他太害怕祁绒突然在他的人生中消失了。
时至今日,二十四岁的裴之澈依然会为之惶恐。
“我有时候还是会梦到那天晚上。”
裴之澈感到一阵后怕,把祁绒抱得更紧了一些,“我那天晚上应该跟你一起睡的,医生下病危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……”
祁绒伸手摸摸他的头,释放出少量安抚信息素: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这不是你的错,是我自己吃错东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