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止渊拎着外袍的手,尴尬地滞在半空。
她的随身空间里到底放了多少东西?怎么连软榻都有?
“师尊出门一向讲究,向来不委屈自己。”
明危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。
“床榻被褥什么是最基本的,用不上你的衣服,收起来吧。”
他说着,看似不经意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松绿外袍。
可在容止渊看来却很是扎眼,明危就是故意来炫耀自己的外袍可是刚给少虞披过的,现在少虞却不用他的外袍。
容止渊攥着衣服的手逐渐收紧,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是平静的,可他绷紧的下颌线还是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波澜。
“她倒是会享受。”
“以师尊的身份地位,就是再奢侈些也不为过,现在已经算节俭简约了。”
安置好尹梦月的楚湘,总算是能歇会儿了。
她边揉捏着胳膊边说。
“其他几个峰主,平日的用度哪个不是比师尊华贵精致,给每位峰主的月钱师尊是最少的,就连息心峰都是元清宗五峰中最小的一个峰。”
容止渊听着听着皱起眉头。
“她一点儿都没计较?”
按理来说,少虞该是月钱最多、分配的山峰最大的峰主。
怎么还反过来了?
楚湘哼了声,“他们就是仗着师尊大度,懒得同他们计较,师尊用的大多是自己的积蓄,这些年下来为息心峰出了不少钱,连自己的衣裳都没买过几件新的。”
容止渊回想过去,曾经他没怎么留意少虞的穿着。
现在想来,她好像穿来穿去都是那么几件衣裳,身上连首饰都少得可怜。
其他女修就算没多少钱,也会拾掇一两件好的打扮自己。
少虞倒好,自己的钱尽给别人花了。
“她的钱都给你们几个了吧。”
容止渊猜。
楚湘立马反驳,“除了修炼资源,我可没有要过师尊给的钱,明危也是。师尊要给我们,我们都不要的。”
她看向山洞另一侧坐在孟桑宁两侧的林栖霜和柳扶风。
林栖霜就罢了,大师兄怎么还和孟桑宁走得那么近,孟桑宁对师尊怎么样他难道没看见吗?
容止渊顺着她的眼神瞧去。
“少虞的钱都花在这俩……身上了?”
本想说出‘白眼狼’一次,还是忍了下来。
楚湘嘴唇嗫嚅了两下,转过头眼不见为净。“反正大师兄和林栖霜平时穿的用的比师尊还好,师尊对他们这么好,他们还……”
她越说越气。
两颊气鼓鼓的。
楚湘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,索性坐在师尊为他们准备的软垫上,闭目调息。
容止渊和她的这番谈话,让他刷新了对少虞、对息心峰的认识。
原以为她活得痛快、潇洒。
至少是养尊处优,位高权重、无人敢欺的。
可楚湘说的这些,他听了恨不得立马冲出秘境把元清宗的那些人给揍一顿。
少虞是怎么在元清宗待了这么久,还忍了这么多年的?
他的目光落在惬意地躺在软榻上休息的少虞,突然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。
说她好欺负,她能面对孟桑宁的欺辱和不敬直接把孟桑宁差点杀了。说她不好惹,她又能在忍受这么久的不公待遇。
她就好像是两个人,一个是以前的她、一个是现在的她。
而真正的她是哪个,他不知道。
山洞外天色渐暗,风雪却未小半分,呼啸着凌冽的寒风,茫茫白雪仿佛能将一切的阴暗都掩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