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轻轻拿过放在一旁的湿巾,拭了拭嘴角的汤渍。
“你吃饱了吗?”
她又问。
“饱了。”
我点头。
“我们看个小视频?作个饭后消遣?”
她再次询问我。
我心想还不是你说了算,但礼貌道:“好。”
孙洁拿过放在餐桌上的遥控器,对着墙上的电视按了按。我靠着餐椅,寻思着她要给我放个什么样的电影?
视频开始播放,先是一辆车在夜色中飞驰,晃眼间,我觉得视频里的车和路都有点熟悉的感觉。又看了一会儿后,又有一辆运土车出现了。我震惊的现,前面那辆车正是我家的车,晃动的画面里,我看到了驾驶位的我爸,还有副驾位的我弟。
我死死的掐住了掌心。
运土车和我家的车往同一个方向开,两辆车的车距大约相差十几米。也不知道我爸怎么开的车,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,他好像是猛然踩了刹车。后面的运土车生生撞了上去,轰隆的声音,我看着我家的车飞远,散架。
我仿佛亲历了现场,整个人都骇然当场。我神思飞散时,一辆黑色的suV出现了,suV放慢了车,驾驶位的男人伸出头来。
在这个地方,孙洁按了暂停,画面定格,她又将那男人的头放大。
我认出来了,那个男人就是当天去我家将我带走的花衣男人。
“他让人撞死了你爸和你弟,因为你妈说,要钱没有,要命三条。”
孙洁关掉了视频。
我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里,很痛。
“恨吗?”
孙洁问我。
我的上下牙打着架。
“跟我来吧。”
她走到我面前,用力把我拉了起来。
我跟着她,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。她带着我出了餐厅,下了台阶,来到了一个上了锁的铁门口。门开了后,冷气扑来,像是冰库。
孙洁拉着我进了冰库,里面放着好多立式冰柜。寒气袅绕的,什么也看不清。孙洁带着我走到了其中一台立式冰柜前,她在冰柜前摸了摸,里面的灯亮了。
那里面冰着一个人,一个睁着眼睛的花衣男人。
我吓傻了,尖叫挤在喉咙里却喊出不来。我认出来了,就是那个带我走的花衣男人。
“欠债还钱,杀人偿命。钱,你们还不起,一条命总值一百万。另一条命不能白搭,他得偿。”
孙洁搂住我的肩膀指着冰柜里的人,她轻笑,“颜心,你不用担心,这些混黑社会的人,死一个少一个,并没有人会去真的关心他们的下落。”
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“现在解恨了吗?”
她柔声问。
我先前恨得要死,现在看到冰柜里的花衣男人,除了毛骨悚然,再没有其他感觉。
“他的心,你已经吃了。我想,这该足够解恨了。”
她关掉冰柜里的灯,松开我后她往外走,“颜心,你不想冻死在这里的话,就赶紧跟我出去吧。”
我吃了一颗人心,那颗被我认为像猪心也像鸭心的肉原来是一颗人心,是花衣男人的心。我呜咽着,恶心着,跌跌撞撞的往冰库外面走。
我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才走出了冰库,出了那扇铁门后,我瘫软着坐到了地上,身体抖得像筛子。拼命的吐着口水,却呕不出来。
天啊,为什么要这么残忍?
孙洁在我面前站了一会儿,见我抖得厉害。她蹲了下来,仔细看了我一会儿后她摇了摇头。
“起来吧,你喝的是鸭心汤而已。不相信的话,抠着吐出来,拿去医院化验。颜初对你寄予那么大的期望,你连这点刺激都承不住,我真不懂她是如何看出你能成大事的?”